初中时候,家里有了第一台影碟机。由此,我再也不用去忍受电影院的嘈杂,而是可以在家里尽情欣赏喜爱的电影。也是从那时起,我开始大量接触国外的科幻类电影。多年过去,许多电影都淡忘了。但是有两部一直没记着,一部吕克贝松的《第五元素》,一部《兵人》(导演忘了)。《第五元素》里,影响最深的台词,是开场时外星人说的,重要的不是时间,而是生命。当时这句话让我很迷惑,时间怎么能不重要呢?没了时间,生命有什么意义?那时我脑子里的所有经验(包括书里看来的),时间与生命是等同的,甚至时间更重于生命。

现在,十多年过去了。我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满街找影碟的懵懂少年。然而这句台词,这些年来,却一直在我记忆深处持续发酵。我越来越赞赏这句话包含的洞见。十数年的岁月是一个时间跨度,然而,倘若我的生命在这段时间里,毫无变化,那这段时光没有任何意义,只是单纯的数字而已。

这十多年,我认识了志同道合的朋友,结交了同甘共苦的兄弟,遇见过美好可爱的姑娘,经历过重重学业压力,面对过逝去亲人的悲伤,经历过美好,遭受过挫折。凡此种种,或化作阳光,或凝成雨露,融进我的生命,塑造我的生命,最终成为我生命一部分。因为这些人或事,与我的生命成长相关,因而他们所在的时间也就对我有了意义。

帕斯卡说,给时光以生命,而不是给生命以时光。确实,没有生命的时光,没有意义。然而,这生命,并不只是生理上活着而已。这生命应当是有故事,有记忆的生命。每个个体生命的思考,奋斗,追求,就像一个个的像素,最终汇集在一起,构成了人类文明的画卷。有些时候,面对时间,或许感到虚无。多年过去,我可曾在这时间之河上留下印记。时间既不善良,也不邪恶,它只是冷漠而已。时间就像一座冰山,矗立在我面前。化作火焰,将它融化吗?我只会速朽。变成冰雪,与它共同冷漠吗?但这不是生命。该如何面对这位高冷女神呢?

应当化身成树,与冰山相对而望。冰雪融水,即是养料,用生命之树的绿叶,点缀这无暇的冰雪。天空没有翅膀,但鸟儿已经飞过;时间没有色彩,而我用生命点染。